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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沧海横流】【ABO】112

计程车驶回宾馆,时间不早不晚十一点,距离十二点的午宴刚刚好。他们的失踪引起了门口安保人员的小小骚乱,赵平璋一派淡然地走进房间,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。二人一路无话,直到这时,他才回头说道:“穆中校,时间有限,你有什么问题,尽可以问我。”

冷风吹得他面颊发紫,一说话又带起连声的咳。穆雪松微微地皱起眉,迟疑片刻,轻轻问道:“您早就知道了,是吗?”

 

你早就知道那座管教所里正发生的一切,韦玮的逃狱也不是巧合,背后分明是一只翻云覆雨的手掌。但是为什么?穆雪松想不明白,他与赵平璋原本素昧平生。

 

赵平璋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坐下,颔首默认了他的话。“我很早就在关注你了,穆雪松,从那场轰动军界的审判开始。再之后,就是那场晚宴,你对着炙手可热的穆烽开了枪。那时我就想,或许有一天,你会成为我最有力的臂膀。”

 

所以这一切都是试探。那个所谓的秘密任务,空降的军纪委巡查组,一路上的言语机锋,再到今天隐蔽在当铺里面筹谋暗杀的铃铛。穆雪松忍不住冷笑了一声,“赵先生,”他说:“可我讨厌受人胁迫。您今天的所作所为,几乎就是用枪指住我的脑袋。”

 

赵平璋微微一笑不为所动,“信任从来不是那么廉价的东西,磊落是一种奢侈而任性的品质。宋队长,意气用事,有失你的专业素养。”

 

对着他坦然的双眼,穆雪松不知怎的,忽然想起杜晓来。那个年轻的、热忱的少年,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抑制剂的秘密,那背后一刀几乎戳破了他的肺腑,直到今天想来还遍体生寒。他知道赵平璋没有错,他理解同时也厌恶,就像赵平璋这一路上的作秀,就像他在管教所里每天要背诵的宣誓——理解,厌恶,无可奈何。

 

穆雪松不觉缓和了语气,他在赵平璋对面坐下,又问:“您凭什么觉得我会帮您呢?”

 

“你当然会的。”赵平璋笃定地说:“韦玮一个人的遭遇你尚且不可忍受,又怎么会对群体的苦难无动于衷。若是没有这点胆色,怎么敢十五岁就闯荡军营?更何况,”他微微的顿了顿,“难道你不想帮助陆清吗?”

 

穆雪松不解地皱起眉头。

 

“记得韦玮说,他腹中孩子的生父是谁吗?”赵平璋轻声道:“本地公安局长,兼任Beta改造办主任。我们不妨打个赌,这个人,将会是打破僵局的那根楔子,你信不信?”

 

雪松不禁吸了口气,“原来您也不赞成。”

 

“我从来都没有赞成过人种改良计划,也永远不会赞成。”赵平璋叹息说,接着又笑了一笑,“怎么样穆中校,你曾经单枪匹马为自己搏出一条血路,何妨再将那路踏得更阔些,不如就同我一起将这天捅破,敢不敢?”

 

那样一张苍白病气的脸,一双眼睛却盛满熠熠的光彩,那是一种原上野草般吹不熄烧不尽的生机和力量。

 

穆雪松沉默良久,道:“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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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点整,赵平璋与市长的午餐准时开始。穆雪松在隔壁招待厅一边吃饭,一边跟赵平璋的助理确认下午的行程。

 

三点整,因连日暴雪,飞机无法起降,他们只得把原定的交通工具改成了汽车。四辆汽车载着一行十五人驶出城门,向着下一个目的地进发。

  

变故是在四点一刻发生的。车辆行经一条岔道时,因冰雪而骤然打滑。失控的车厢咣啷啷地滚下路基,撞向一旁的山壁。

 

惊叫呼喊声中,后方的车辆猛将刹车踩死,紧急制动导致车尾整个飞了起来,车身在路面上陀螺般滴溜溜地转了四五圈。穆雪松在车队的第三台,见状猛打方向盘,连点刹车,于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地从那失控的车辆边绕行过去。还没等他喘一口气,就听轰隆一声,旁边的山壁遭受撞击,细小的砂砾石块裹着成团的积雪扑簌簌滚落下来。

 

不好,山体滑坡!

 

穆雪松咬紧牙关,将油门踩到底,性能极好的越野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在山路上狂飙突进。身后的碎石落雨一般砸了下来,击得车厢顶部砰砰作响。余光望去,那横在路面上的第二辆车已被几块半人高的碎石砸得变了形,落下的积雪和沙土还在不断地将它掩埋,车里的人不知死活,第四台车被挡在后面,完全看不见情形。

 

滑坡还在持续,山壁摇摇欲坠,像是远古的巨兽在耳边低沉咆哮。忽然砰的一声,一块碎石击穿挡风玻璃,朝着雪松迎面飞来,他忙一低头闪过,石头便径直砸在后座上。穆雪松惊魂甫定,高声问道:“你没事吧?”

 

碎石就落在赵平璋身旁,他紧紧地靠着椅背,抓紧头上的扶手,镇定道:“没事。”

 

积雪沿着山壁,呼啦啦倾泻而下,漫天满眼的白茫茫,彻底遮蔽了视线,身后的碎石滑土还在追魂一般砸落。穆雪松已经完全无法判断前方路况,只得一味向前疾驰。忽然,他只觉车辆剧烈撞击,原来是前方出现弯路,直线行驶的车辆冲出护栏,在下方陡峭的路基山崖上跌跌撞撞。穆雪松拼命地掌住方向盘,竭力地将车速一点一点稳下来。越野车四个车轮不时被颠起又着地,左右漂移,歪歪斜斜一路向下狂奔。终于轰的一声,一头扎进雪堆中停了下来。

 

天旋地转,穆雪松趴在方向盘上缓了半天,被颠得肺都疼。他回头去看赵平璋,只见他倚靠在座椅上,面白如纸气若游丝,赶忙下车查看。赵平璋那一侧的车门都被撞得变了形,雪松只得从另一头把他拖了出来,拍着他脸颊问:“赵先生,你受伤了吗?”

 

赵平璋闭着眼摇了摇头,虚弱得像是说话都难。雪松见他身上没有外伤,又摸他脉搏仍是有力,料想无事,便扶他在一旁坐着缓缓,自个儿起身向着来路远远眺望。山崩地裂般的声音渐渐止息,想是滑坡已经停止,从这个角度望去,山路上的情形全然看不到,但回想方才那泥流洪水般滚落的碎石积雪,恐怕他们是凶多吉少。

 

他的心向下坠落,因为他意识到那不是巧合。第一辆车打滑导致连环追尾的车祸,车祸引发山体滑坡,多么完美的意外。然而太过完美的意外,就必然不是意外。性能极好却突然失控的越野车,这样熟悉的手法,就和数月以前谋杀陆清的一样,还有山体滑坡前那声恰到好处的“轰隆”,那是爆破的声响。多亏了这场大雪,这辆抗震极好安保级别的越野车,还有那个宛如昨日重现般的场景,几乎令他瞬间就提起了警惕的弦。

 

“赵先生,他们是来谋杀你的。”穆雪松轻声道,冻得青白的手指在口袋里紧紧地握住枪把,“他们一定已经知道,是你把韦玮送出了城。”

 

赵平璋扶着车门慢慢地起身,“我的确没想到他们敢这样大胆,居然要杀人灭口。”他凝望着头顶雪尘未散的山路,神情幽深莫测。

 

雪松见他脸色惨白,不免忧虑,“你身体没事吧?”

 

赵平璋淡淡道:“无事。二十年前我就上过边境战场了,这点小阵仗还吓不到我。”他仰头思索半晌,忽然轻声说:“第四辆车停住了。”

 

穆雪松心中霎时一凛。赵平璋喃喃道:“第一辆车翻下路基的时候,我回头看,第四辆车已经停住了。”

 

“第四辆车。”他又重复了一遍,目光变得又深又冷,“有内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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