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美人风筝】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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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临睡前,杨祯给他擦药时才想起正事来,追问道:“我忘了问你,你买云锦做什么?为什么又要砸人家场子?平素没见你爱穿华服啊。”
月函抠着手指头扯谎道:“本来想买回来,请裁缝制衣裳给将军做生辰贺礼来着。那伙计起初以次充好地糊弄我,我在姑苏待了好几年,我还能不认得吗?因此才吵了几句。”
“给我做生辰贺礼?我生日可在冬天。”
“对啊。我要定制云锦,做好了从姑苏送过来,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两三个月功夫。回头再找手巧的裁缝,压上貂皮的里子做成氅衣,又得一个月功夫。我想着此地苦寒,将军冬日出门,正好穿着保暖。”
杨祯闻言,俯身轻轻亲了下他的耳朵,温声道:“你这样贴心。”再低头看到他身上条条青黑色的伤痕,不免愧疚起来,轻轻地蘸了药酒给他推拿。
月函红着脸摸了摸耳朵,心中亦觉得愧疚。因此伤处虽然被揉得十分疼痛,他也没有再闹脾气,只是抱着枕头嘶嘶地抽着冷气专心忍痛。
“吴卓这一回怕是凶多吉少,他带着一大笔银票出门,八成是被谋财害命了。只是不知是什么人干的。”
月函试探着问,“那要怎么查呢?”
“追查银票吧,既然是为了劫财,必定会到钱庄里兑换。咳,缉盗追凶的事情,我也不是很懂。”杨祯话锋一转,“吴卓死了,你好像并不难过。怎么,他从前待你不好?”
“我为什么要难过,至多觉得有些惊讶罢了。”月函抬眼说:“他吝啬得很,我在他手下白干了三年,一文工钱都没有。通常只有学徒出师,头三年才是这样结算,我又不是在他这里学的艺,按理,他该给我钱的。”
杨祯惊讶,“一文钱都不给吗?那可亏大了,请你一次的价钱不低呢。你那时名头那么响亮,该拿着筹码跟他讲价才是。”
“我那时年纪小,傻嘛。他给我好吃好住,每天都笑眯眯的嘘寒问暖,我还当他是好人,后来才琢磨出不对劲来。”月函怏怏地说:“不过,我在姑苏无依无靠,就算想争,也拧不过他。”
杨祯摇头嗤笑道:“我同他接触不多,只觉得他这人精明算计罢了,原来这样无耻。”想了想又问:“咦,那你那么多私房钱是从哪里来的?”
“都是主人家的打赏,我收到就拿去换钱了。”
杨祯一听,揉伤的手立刻便停了:“那我送你的那些东西呢?”
月函道:“也…也卖了啊。”话音才落,屁股上就挨了脆生生的一巴掌,疼得他叫出声来,“哎呦,你怎么又打人?”
杨祯想起自己那时精挑细选送去的流水似的礼物,颇有种真心错付之感,磨着牙道:“我挑了东西送你,你就这样随手卖了?”
月函回手轻轻蹭着打疼的地方,叫屈道:“送我的,不就是我的了吗?”
“你知不知道那里头有几样东西是很难得的?你这小财迷!”杨祯恨恨道:“早知道你喜欢钱,我直接送你真金白银多好。”
月函心想,我也想让你直接送钱啊,你不送我有什么办法。他不服气地嘟囔说:“我可不就是缺钱么,我还等着赎身呢。”
“你想要赎身?”
月函冷冷道:“若能求个自由,谁会不想赎身?”
杨祯擦完了药,给他把裤子重新提好,自己也躺下了,笑说:“赎身,咳,你的身契都不知道被我丢到哪去了。你现在已经是自由的良民了,不必再赎了。”
月函白了他一眼,心说,碰上了你,我还赎什么?你成心不放我走,还在乎那张身契吗?他不愿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,忍着疼翻了个身,戳他肩膀问:“我明日能进你的书房找书吗?白天在家好无聊。”
“去吧,你爱看什么看什么。看不懂的可以拿来问我。”
月函迟疑,“唔,可以问你吗?”
杨祯笑,“可以啊,不过我教了你,你就算我半个学生了,这样也行吗?”
月函闻言警惕起来,“行,行吧…这有什么讲究吗?”
杨祯把手搭在他身后,凑到他耳边笑说:“你要是学不好,老师可以打吗?”
月函羞恼,把他的手推到一边去,翻身半笑半怒道:“留着你自己学吧!”
第二日杨祯晚上回来时,见月函趴在窗边的小榻上看书,手边放着一盘吃了一半的栗子糕。他顺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,问道:“看的什么?”
月函把书皮翻给他看,怏怏地不说话。
“史记?”杨祯奇道:“这难道不比礼记有趣多了?”
“是有趣。”月函尴尬地说:“但是我…我有的句子看不懂,字也有些不认得……”
杨祯闻言便大笑起来。月函被他笑得脸红,好像自己十分不学无术似的,恼火地把书拍在他胸口,“我又没机会上学!看不懂我不看就是了!”
见他恼了,杨祯忙坐下抱住他哄,“没有笑话你!术业有专攻,你厉害着呢,弹琴弹得多好,大名鼎鼎的。我是笑你,干嘛不认我这个师傅,嗯?”
月函板着脸,心里不是滋味。从前他在姑苏时,十六七的年纪名声遍传江南,多少是有些心高气傲的。但是和允文允武家世显赫的杨祯一比,他难免觉得自卑,仿佛自己一无是处。他垂下眼皮翻了翻书,说:“你书念得好吗?”
“那还用问?”杨祯吹嘘道:“给我开蒙的先生是当朝进士,授业恩师是翰林院大儒。史记我十岁就读完了。你上哪去找我这么好的老师去?说,认不认?”
月函又低头把书翻了翻,实在很想读书,只好不情愿地点头说:“认了。”说着把书翻给他看,“看到殷本纪,不大懂。”
杨祯得意地接过书来道:“殷本纪么,说的就是……”说着他忽然停顿,愣了半晌,才挠着头嘀咕道;“说得是什么来着?”
月函和他大眼瞪小眼地足足对视了十个数,一齐大笑起来。
杨祯边笑边急着翻书,“这都十来年了,我忘了不也很正常吗?”一边把笑倒在榻上的月函从被褥里挖出来,誓要给他翰林院的大儒先生找回场子来,“你不要笑!我看一遍就能想起来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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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几章应该都是温馨小日常了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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