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用

【美人风筝】6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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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会不会自己跑了呢?”月函问,“醒来发现你失踪了,他害怕回去不好交差,所以便跑了。”

 

谢元沉吟片刻,慢慢地点头,“想来,也只有这个解释了。”

 

月函便不再说话。谢元见他凝望着江水兀自出神,不敢打扰,当下静悄悄地走开了。

 

要不要跟杨祯坦白呢?月函心里斟酌了数日,也拿不定主意。如今他回首往事,那些撕心裂肺痛断肝肠的苦楚似乎都被时光蒙上了轻纱,锈了,钝了,偶尔午夜梦回时,他会在深夜里寒颤,惊于自己曾经做出过这样狠戾决绝的事情来。但是我错了吗?月函扪心自问,我错了吗?

 

也许真正令他在杨祯面前三缄其口的原因不是杀人本身,而是背后的旧怨,那些凌辱,那些绝望,那些怨憎和利用,才是他不敢触碰的所在。

 

江风凛冽,月函拢了拢衣襟,沉沉地吐出一口气。李允的死没有招来任何怀疑,吴卓的失踪也已经成了悬案,只要他不说,谢元不说,世界上没有人会知道。回到幽州以后他就将地窖填了,用石灰粉封死。有些事情,还是烂在肚子里最好。

 

一路风平浪静,客船昼夜兼程,于十天之后抵达姑苏。此时已是盛夏时节,一轮骄阳烈烈地悬在当空,人在河边,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,连呼吸都被黏住了。

 

“这江南的天气,就是比幽州热上许多,闷得人发慌。”杨祯早换上了轻薄的绸衫,呱嗒呱嗒地扇着扇子,依然热得汗津津的,焦躁地皱着眉头。

 

月函笑道:“那你怎么不说,江南的冬天也比幽州暖和许多呢。那鬼地方滴水成冰,时不时还刮一阵白毛风,出一趟门都能冻掉耳朵。”

 

“那等以后我卸了任,咱们夏天去幽州避暑,冬天来姑苏御寒,怎么样?”

 

月函把扇子往手心一磕,笑吟吟道:“我看行。”

 

杨祯热得难受,索性将两个袖子都高高挽起,叉着腰立在船头等待泊船。月函见了,忙将他袖子拉下来,嗔道:“马上就要靠岸了,那么多人都候着你呢,你当这是幽州大营么,能不能注意点仪表。”

 

杨祯咂了下嘴,抱怨道:“那我不是热吗!”

 

“这绸子薄得透光,能热到哪里去?”月函见他仿佛很委屈似的,倒忍不住笑了,“我给大人打扇,成不成?”

 

客船缓缓停靠在渡口,杨祯的外祖卢家早派了车马候在那里。月函和他同乘了一辆青幔双辕马车,谢元和喜伯乘了后面那辆,其余的随行士兵都做便衣打扮,尾随在马车之后。

 

月函撩开窗帘,望着外头的烟柳画桥,寻常巷陌,那些早已淡去的记忆又渐渐清晰起来。十五岁那年他也是坐着这样一辆马车,抱着琴惴惴不安地听着窗外陌生的口音,踏上了姑苏的土地。来是被迫,走也非情愿,那时他这个人,这条命,何曾由得自己。

 

月函放下帘子,怅然叹息道:“一转眼,多少年了。”

 

杨祯靠在车壁上吹风,笑道:“我想姑苏很多人都认识你。你若是公然地露个脸,不知道会不会掷果盈车呢?”

 

“四五年过去了,哪个还记得我?”月函懒懒地说,“这城中的风流人物,恐怕早都不知道换了几茬。”

 

“那也怨不得他们。”杨祯一本正经地说:“最顶尖的风流人被我收走了啊。”

 

月函禁不住一笑,心中愁绪霎时间被冲淡了许多。

 

马车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,辘辘地驶进一座大宅院,停在二门外。杨祯走下车来,与卢家的大总管交谈几句,将众人都一一安置了,又特意吩咐给谢元安排了住所,自己便引着月函向里头缓缓而行。

一路走来,分花拂柳,只见两旁亭台楼阁,假山奇石,错落有致。一泓细水从墙外引来,环绕园林,又从另一侧穿墙而出,这园中便有了活水,锦鳞嬉戏,丝毫不觉闷气,愈往里走,愈觉幽静。穿过一道荷塘上的九曲桥,忽见前头现出一座玲珑楼阁来,上悬着一块匾额,写着:待月二字。

 

杨祯在楼前顿住脚步,笑道:“就是这里了。”

 

月函盯着那牌匾,心里琢磨,待月待月,那月字指的是我吗?他迟疑着问:“这是你叫人换上的?”

 

“不,当然不是。”杨祯携着他的手向里走,“若是刻意为之,那还有什么意趣?这阁子立在这里少说也有几十年了,我幼时随母亲归宁,便会在这里居住。那时我还道这名字附庸风雅,却不知机缘天定。这待月阁,如今不就等到了你这轮月亮来吗?”

 

进得门来,只见窗明几净,屋中陈设无不精巧,顺着敞开的轩窗望去,屋后却是一片竹林,凤尾森森,龙吟细细。这待月阁屋前有荷,屋后有竹,比别处更为清幽,只立在这里,便是沁人心脾的凉爽。

 

月函细细地环视一圈,走到轩窗前,心情复杂地问:“你们侯府,也这样气派吗?”

 

杨祯笑道:“侯府要比卢园大上许多,更气派些,却不及这里精巧。”

 

月函摸了摸耳朵,又四下里望了一圈。杨祯在幽州的府邸是一座三进的宅院,人丁单薄,万事从简,和这园林一比,就生生被衬成了陋室茅舍一般。杨祯打量他的神色,问道:“怎么,你不喜欢?”

 

月函神情复杂地抿着嘴唇,摇头道:“喜欢是喜欢的。但是……说不好。”他屈指敲了下雕花的窗棂,“大约是你在幽州的府邸给我了错觉……我好像现在才认识到,你实在是太有钱了。”

 

杨祯拍拍他头道:“我就算有再多钱,你也不肯花我一文,那有什么用?”

 

月函垂眼道:“我素日吃的穿的,不都是你的吗?”

 

“我送你金玉送你田地你都不要,连吃穿还要跟我算账?”杨祯微微地沉下脸,“你这是寒碜自己还是寒碜我呢?”

 

月函低头不语。杨祯从背后将他抱住,贴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别胡思乱想好不好?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带你到这来吗?”

 

“因为‘待月’两个字?”

 

“不全是。”杨祯轻轻叹了口气,“还因为,这里曾是我母亲给我准备的婚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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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小红心就没有更文的动力(疯狂暗示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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