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美人风筝】76
感谢@长欢久安 的打赏！鞠躬~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谢元愕然地睁大眼，喃喃道：“我还以为他是不愿意的呢……”
月函虽从未将身份对他明言，但他自己察言观色，也猜出了八九。当年地窖里杀人的时候，他清清楚楚记得月函说起了一个姑娘的名字，还说了些“毁了他”“绝望”之类的话。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呼之欲出了。想必是那个被称作“大掌柜”的人为了献媚，拆散鸳鸯，迫使月函做了杨将军的男宠，以至于那姑娘投河自尽。尊严和爱人一同被毁灭，因而月函才有那么深的憎恨。
可月函如今这幅魂牵梦萦的模样，真让他看不懂了。谢元心中嘀咕，难道你不觉得屈辱，不想逃吗？若你们两情相悦，又何必杀人呐……
青霜不爱听他这话，回嘴道：“你这小厮好没眼色！我家将军和我家公子感情好着呢，你在这里浑说……”说着他一转头，见谢元这一身穿着打扮，登时愣住了，“啊呦，你是谁啊？”
谢元颔首微笑，“在下，谢元。”
青霜脑子里急转几个弯，马上意识到了他是何人，吓得一躬到地，战战兢兢道：“原来是谢家少爷！小人有眼无珠，少爷别见怪！”
谢元笑了笑，温声道：“无碍的，我是想同…同你家公子说几句话。”
青霜忙道：“我去向公子通禀！”谢元却拉住他，摇摇头说：“不必打扰。等他弹完了琴，你替我转告一声：近来边关不宁，燕城离幽州相距不远，我挂念兄长，因此决定回转，这两日便动身，请他…请他放心。”
见他连声答应，谢元便笑一笑，转身去了。青霜兀自站在原地，心中奇怪：我家公子有什么可不放心的？
然而战争开始得无声无息，还没等谢元动身，边关大乱的消息在十来天之后，终于传到了姑苏。随之而来的还有谢黎的一封家书，信中说敌寇大军压境，幽州恐难保全，告诫他现在形势不明，局势混乱，暂留姑苏勿要回转。
这封信的到来，让整个卢园都慌张了起来。喜伯的胡子直抖，颤巍巍问：“幽州若难保，那我们将军可好吗？”
月函道：“既然谢刺史信中只字未提，将军必定平安。”
谢元亦宽慰道：“大总管且放心。倘若胡兵大举南下，那不是幽州一城的守军所能抵挡的，朝廷必定会调增援，派主帅。北境的那几城城防都极坚固，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攻得下来的。”
月函忙问：“当真会派增援吗？”
“想必会的。”谢元点头道：“我从前在国子监读书时，同窗们议论起来，都觉得今上对胡人态度颇为强硬，有战必应。倘若大规模地用兵，杨将军的官衔和资历都还不足，因此，必会另择主帅来统兵的。”
月函听罢略略放心，算了算日子，只怕青霜走后三四天便已打起来了，距此信发出时，又已是十来天过去。他喃喃自语，“也不知他现在怎样……”
没人应声。屋内众人都垂着头，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。屋外是姑苏的晚夏，花红柳绿，万木争荣，街市如旧，车水马龙。北境的阴云不曾飘来，人们还不知道，就在这一刻，多少生灵在马蹄下战栗，多少鲜血在屠刀下溅落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腊月初五，姑苏下了小雪。
月函同青霜一起来到寒山寺进香，山路湿滑难行，因而香客寥寥。初雪时晴，钟声缭绕，倒将这庙宇在碧空底下衬出了几分旷远静谧来。
月函原是不信神佛的。但是今日不同，今天是杨祯的生辰。
别来已有数月，边关战火纷飞，北境五城一度为胡人攻占。果然叫谢元说准了，皇上大举用兵，亲点老将陆淮为帅，派了数十万的人马赶去支援。这期间，他只收到了杨祯的两封书信，信很短，笔迹潦草，看得出是仓促中匆忙写成的。月函将那两封信珍而重之地收在身边，时常拿出来看一看，可是每看一次，心中的思念就更长一分。
此刻他跪在蒲团上，抬头看着轻烟中佛祖慈悲的容颜，却突然明了，求佛不为祈愿，是为解忧；是心中千般苦，苦处无处说。
月函长叹一口气，持香拜了三拜，正要叩首下去，忽听身后有人道：“呀，公子？”
他回头一看，只见谢元一身朴素棉袍，手里捻着一串佛珠，讶然地看向他。月函吓了一跳，第一反应先去看他的头发，见乌油油的长发还好好地长在头顶，这才放下心来，皱眉道：“你不是说长居玄妙观清修吗？怎么又跑到这里来？你一会儿做道士，一会儿做和尚，究竟要怎么样？”
谢元抿嘴道：“我上个月才过来的，不是来出家，是为了和禅师论经。”
月函摇摇头，心说真是小孩家胡闹，当下也懒得理他，自从大雄宝殿开始，释迦摩尼，四大菩萨，十八罗汉，一尊一尊，虔诚叩拜过去。谢元不做声，跟在他身后一同跪拜。直到将所有神像一一拜过，他已觉腰酸背痛，青霜早累得跑到一边抄着手卖呆，这时他才敢低声道：“大哥，你这样虔诚，许的是什么愿啊？”
月函从蒲团上站起身，反问他：“你跟我拜了一路，你又许的是什么愿？”
谢元自从那日见他在竹下弹琴，心中恐惧之情不觉减了八九，当下微笑道：“我只许了一个愿望，愿大哥得偿所愿。”
月函闻言愣了下，随即淡淡笑了，“那很好，我也只有一个愿望。”他说，“天下太平。”
愿天下太平，愿我的将军卸甲归来，止兵戈，解战袍。
——————
依然想要小心心和评论 ღ( ´･ᴗ･` )
评论(34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