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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沧海横流】【ABO】46

感谢舟楫,还有两位符号君名字打不出来,几位小伙伴的打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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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清走后,穆雪松慢慢地蜷缩回沙发上,独自度过了那个漫长的白日。

 

他刚做完手术,身上还发着低热,小腹里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。这一切都使得他心力交瘁,力尽神疲。躺在床上会更舒服,他知道,但他们已经要离婚了,这里是陆清的家,他不再有资格躺上主人家的床铺。

 

直到黑暗再次笼罩了客厅,穆雪松终于攒足力气起身,拧开灯,环视着这间做了许多新婚布置的屋子,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。

 

他在这里没有留下什么,当初是陆清把他从医院直接接到家里来,一些衣服用具都是后来陆续添置的,所有的东西塞在一起,也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背包。翻找钱包和证件时,他在床头柜里发现了一只盒子,和结婚证摆在一起,描金镂花的盖子极为精致。打开一看,里头是一对亮闪闪的钻戒,款式素雅大方,铂金的戒圈上环绕着细碎的钻石,在灯光下就像银河里的星子一般流光溢彩。内侧又以磨砂足金镀了两个小小的字母,是相连的LM,字体经过精心设计,看起来很像他们结婚的年份数字,又很像是个龙飞凤舞的Love。

 

他呆呆地看着那对戒指,觉得腿上无力,便顺着床脚坐倒在地板上。他猜想陆清一定是满怀欣喜地订制了这一对戒指,藏在床头柜里,等着什么时候给他一个惊喜。他鬼使神差地把戒指套上了自己的无名指,大小正合宜,流转的火彩衬得他手指雪白,正如他那时所要求的,钻石够大,样式也简洁,他很喜欢。

  

他为什么会和陆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?穆雪松想不明白。他明明不愿结婚,也不愿被标记,可是,有太多的巧合和意外在推波助澜,他和陆清稀里糊涂地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。他们结婚,标记,甚至曾短暂地拥有过一个共同的孩子,然后又以光速惨淡收场。直到现在,那墙上的红双喜字都还不曾摘下。

 

穆雪松怔忡良久,把戒指取下,重新放回盒子里,那刻金的字母却浅浅地印在了他的皮肤上。他扶着墙起身,回到沙发上枯坐着等待天色曦明。

 

离婚没有什么大不了。从他做出那个决定开始,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。甚至在更早之前,他都没想过要和陆清走完一辈子。陆清说得不错,他的的确确随时做好了离婚的准备。所以当这一刻终于来临的时候,他既不惊慌,也不悲痛。只有一阵阵难以言说的情绪从心尖上时不时地泛上来,堵在喉咙口,令他喘不上气来。

 

但日子总要过下去。他要先回到S城自己的家里,养好身体,再做打算,他在S城总归还有些朋友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穆怀志已经远遁海外,他再也不必担心自己的监护权落回到那些禽兽手里了。但是在此之前,他要把母亲带走。一想到穆怀礼,他突然觉得眼圈酸热,在心里喃喃地叫了两声:妈妈,妈妈。他多想现在就跑到母亲面前,像幼年时那样扎在他的怀里,让他抚摸自己的头发。这念头使得他心头激起了一点热气,精神也随之一振。

 

不错,他并不是一无所有,他还有妈妈。

 

天光微亮,穆雪松就走出家门,搭车来到安定医院。他在问诊台登记探望,被护士引着来到六层的病房。

 

“病人刚刚起床。”护士小声对他说:“他现在不认人了,整日里翻来覆去地净说些胡话,只有陆少将来探望时脑筋才会清楚些。不过他很安静的,从来也不会发脾气。”

 

穆怀礼站在焊了围栏的窗前,踮着脚向远方眺望,睡衣底下的身躯看起来愈发单薄消瘦。雪松慢慢的走过去,覆住他扒着围栏的手,轻轻叫了声:“妈。”

 

穆怀礼转过头,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,显然没有认出他是谁,于是乖乖张开嘴给他看自己的口腔和舌头,“我吃过药啦,你看,一片都没藏。”

   

雪松一瞬间如坠冰窟,他摇了摇母亲的手,难以置信地问:“妈,是我,我是雪松,你不认得我吗?”

 

“我当然认得雪松啊,那是我的孩子。”穆怀礼点了点头,认真地解释说:“明棠带他出去啦,我们雪松去念大学了,明棠不放心,送他去了。他这人啊,总是那么惯孩子。没办法,Omega太容易被欺负了。”他微微皱了下眉头,随即又舒展开来,“等他念完书就和陆清结婚。日子都定好了,是来年的八月初二。你见过陆清吗?”他絮絮叨叨,自顾自地说下去,“是个挺漂亮的小伙子,脾气还不错。可是毕竟是个Alpha,我总怕我们雪松受委屈。”

  

“明棠还要多久才能回来?”他忽然焦躁起来,跺着脚在屋里头兜圈子,“我要跟他商量,干嘛要让雪松那么早就结婚?他被我惯坏了,脾气倔得很,我雪松今年才十五岁,不对,是二十五岁。”他停下来怔怔地想了一会儿,“不对,雪松今年才九岁,对,才九岁,明棠昨儿才给他量了身高,用尺子在墙上画了一道,他最近长得可快,总是问我要吃的。”

 

“哦,我要给他做饭去!”穆怀礼叫着跳起来,雪松捧着他的脸,哽咽着叫:“妈,妈,你看看我,我就是……”可是穆怀礼却烦躁地打开了他的手,急得团团乱转,努力地要在病房里找出炊具来。

 

他已经完全不认得雪松了。他永远地活在了十六年前,活在了他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候,他和明棠、和年幼的雪松居住在那片与世隔绝的山谷中,夫妻恩爱,家庭和睦,安宁、平静又幸福。

 

穆雪松潸然泪下,一声不吭地走出了病房。

  

他没有办法带走这个状态下的穆怀礼,现如今他连自保都很困难,如何照顾一个精神失常不能自理的母亲?他原打算给母亲办理了出院,今天就带他同去S城。可他没有想到母亲的病情恶化得这样严重,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,穆怀礼还只是神经质,偶尔迷糊,尚可以正常交流,可是这一次,已然浑浑噩噩人事不知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穆雪松不敢细想。

 

他回到家里,小腹因长时间的行走而抽痛不止,一早没有吃饭,失血造成的低血糖令他头脑晕眩。他惨白着脸挪到厨房,从冰箱里翻出砂糖罐子,就着冷水吃了两勺,歇了半晌,才驱散视野中一片一片的黑影。他扒着墙站起来,因为小腹的疼痛而直不起腰,佝偻着身子去烧水吃药。整理好的背包就放在门口,可是穆怀礼的样子让他放心不下,无法一走了之。

 

喝了热水之后疼痛稍有缓解,雪松抱了个热水袋,蜷缩在沙发上一面休息,一面思考。不大一会儿忽听房门一响,陆清叫着他的名字大步流星冲进门来,急促地喘着气。见雪松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,他似乎大松一口气,两只眼睛牢牢地盯着他,却不说话。

 

穆雪松被他吓了一跳,抬头一眼就看见陆清的上衣染着两片暗红色、可疑的痕迹。他脸上没有愤怒,没有冷漠,反倒像一种掩饰着的怜悯。雪松心中飘起一丝不祥的预感,顾不上激烈争执后的尴尬,直盯着陆清问:“出事了吗?”

 

陆清咽了口唾沫,终于开口:“雪松。”他斟酌着措辞说:“你母亲出事了。”

 

“一个小时以前,他在安定医院跳楼自杀。护士说,在你走后没多久,他忽然在病房里大叫一声,然后放声痛哭。就在她出去喊人拿药的功夫,他溜出病房,打开走廊里的密码锁,冲上了天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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